每年五到六月是萤火虫成虫的活跃高峰期。近期,广州天河公园、华南植物园、火炉山、大夫山等地迎来萤火虫飞舞的“流萤秘境”,吸引众多市民夜寻野趣。然而,强光照射、肆意捕捉等不文明行为随之滋生,对萤火虫造成严重干扰。面对生态压力,华南植物园已暂停夜间开放,专注种群修复。专家对此呼吁:观赏请保持距离,减少人为惊扰,共同守护这份转瞬即逝的城市生态微光。
“雨打灯难灭,风吹色更明。”诗人李白笔下如梦似幻的萤火虫,如今成为社交平台热捧的“城市微光”,这种在黑暗中执着发光的小生灵,承载着无数浪漫遐想。在社交平台,大量“追萤攻略”“如何更拍出片”“哪里寻萤火虫”的帖子刷屏网络,点燃了市民夜寻“荧光点点”的热情,广州天河公园、华南植物园、火炉山、大夫山等地的夜色中,追萤者络绎不绝。
然而,这份对诗意与美好的追逐,却在现实中频频失范,一些“追萤”行为让不少网友直呼“破防”。“很多人又开手电筒又抓虫,非常吵闹”“小孩拿矿泉水瓶装虫,家长还在一旁怂恿”,多位去过萤火虫热门观赏地的网友在评论中怒斥不文明行为,称“这些人不是在欣赏,是在破坏”。
不少市民反映,广州多地出现游客踩踏草丛、翻越警戒线、徒手捉虫等行为,严重干扰了萤火虫的生态。“晚上还有人带着爆炸日光灯拍人像,一开灯把萤火虫全打没了。”这位网友描述的情形,已在多个“赏萤”地上演,引发了摄影爱好者与“追光游客”之间的对立。
面对持续加剧的人为干扰,中国科学院华南植物园近日宣布:2025年萤火虫季将不开放夜间游览。园方指出,2023、2024年开放夜游导致的过度干扰,已影响了萤火虫种群数量及栖息地生态。经科学评估,决定暂停开放,集中开展栖息地修复与虫源保育工作。
即便华南植物园为保护萤火虫按下了夜游“暂停键”,也未能熄灭市民追寻“流萤”的热情。5月26日下午5点刚过,苏铁园内已架起一排相机——十几名摄影爱好者身着长袖长裤防蚊,早早守候在路边。
“不喷驱蚊水,不开闪光灯,不踩草地。”市民吴柳盈向记者解释她的准备。晚上7点多,天色渐暗,点点萤火开始闪烁。突然,一道刺眼的闪光灯亮起,立刻被市民朱容深大声制止:“作为一名广州市民,希望大家保护好广州的生态,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!”朱容深在现场守候拍摄了整整4小时,才满意地收起相机离开。
然而,并非所有声音都如此和谐。记者清晰听到捕捉者的M6米乐官方入口叫嚷:“这萤火虫,我一抓就行!”“快点这里还有一只!”循声望去,一位家长正带着孩子,手持网兜和玻璃瓶捕捉萤火虫。记者上前询问其是否带走,家长回应:“一会儿观察完了就会放了。”不远处,两名成年人也将捉到的萤火虫塞进玻璃瓶。面对记者询问捕捉原因,他们坦言:“因为好看”,并保证“我们一会儿就会放了,昨天抓的都放了”。
记者留意到,一些被人捕捉过的萤火虫,放出后会直接掉地上,虽亮但飞不起来。而在整个过程中,园区内既无工作人员现场制止,也未见任何提醒文明观赏或禁止捕捉的警示标识。
作为热门萤火虫观赏点,5月26日晚的天河公园北门一带,出现点点微光闪烁,但相比网传“大爆发”,此时萤火稀疏,仅有零星游客驻足远拍。“两周前最热闹。”附近居民曹女士回忆,“那时候每到晚上,公园里能看到不少人聚集在萤火虫出没的地方,有摄影爱好者,也有带孩子的家长,有时候甚至看到小朋友跑进草丛里,想抓一只回家。”公园保安向记者证实,五月中旬确有“萤火虫热”,夜间人流增多,周末尤甚,常有市民询问最佳观赏位置。
萤火虫是鞘翅目昆虫,通过荧光素酶催化荧光素氧化发光,幼虫捕食蜗牛,成虫吸食露水,栖息于潮湿植被或洁净水域,昼伏夜出,多在夏季夜晚活动,属环境指示生物。
针对市民捕捉萤火虫放入瓶中的现象,广东省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胡慧建表示,即便捕捉者声称“观察完就放”,其过程已对萤火虫造成多重不可逆伤害:“抓的过程里,它肯定担惊受怕。”
萤火虫身体极其脆弱,徒手抓取极易导致物理损伤——翅膀折断、内脏受损,甚至当场死亡。此外,被密封瓶中会导致空气不足窒息死亡;即便开口,长时间囚禁也阻碍其正常飞行、觅食与生理节律。胡慧建呼吁大家文明观赏:“这种抓萤火虫行为我们肯定不提倡。干嘛非要抓在手上?美好的东西不一定要占为己有。”
广东省昆虫学会荣誉理事陈锡昌也建议市民,如果要拍摄、观赏萤火虫,最好是用肉眼观看,不要捕捉萤火虫。由于观赏萤火虫一般只能在晚上进行,夜间户外活动要注意蛇和毒虫的出现。“尽量在路边观看和拍摄,不要走进草丛和密林里,安全才是最重要的。”